楚钦盯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吩咐道，“将这些尸体处理，莫被旁人看出。死去的弟兄寻个草地掩埋了，日后善待家眷。”</p>
福宝道，“我呢？”</p>
楚钦看了眼福宝，“你也随着一起去，人手不够。”</p>
福宝气结，看楚钦沉冷的眉目又不敢多言。</p>
此一场恶战楚钦方六人折三人，突厥十五人全歼。</p>
楚钦牵着马，摘下面巾，一路沿暗迹在风雨中踽踽独行。</p>
山路蜿蜒，尽头有座观音庙。</p>
暗迹断了。</p>
楚钦心间猛地一跳。</p>
冷雨落在眉睫，风声低啸过耳。</p>
行至观音庙并未见有人迹。</p>
出了观音庙往左是悬崖，沿路看到了泥泞踉跄的脚印。</p>
直到走到了悬崖的尽头，他看到一条清瘦的影子。</p>
狂风吹起青色的袍摆，漆黑的发在风中乱舞。</p>
湿透如水鬼的赵嫣用手在虚空中抓着什么。</p>
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。</p>
眼中似乎有泪。</p>
影影绰绰的月光下看不真切。</p>
面朝着万丈深渊。</p>
再走一步，便像无根的浮蕊般直坠而下。</p>
天际惊雷涌动，黑云压城，雨声密集。</p>
楚钦在一瞬间心脏几欲停摆，他喊了声赵长宁的名字。</p>
风雨溟晦的夜晚中，赵长宁回过了头。</p>
他怔怔看着楚钦的模样。</p>
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人不同，此时的楚钦经一场恶战，形容狼狈，面颊沾染血迹。</p>
俊气的眉目有些沧桑，像一柄敛去锋芒的刀。</p>
是什么给他的双眼刻上伤痕？</p>
赵嫣紧握银刀的手骤然松开。</p>
银刀落进泥土中。</p>
绷紧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。</p>
软倒下来的时候，楚钦伸手揽住了赵嫣。</p>
此时才有了一种赵长宁还活着的真实感。</p>
不是活在别人口中。</p>
而是活在他怀里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