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许久，李承乾缓缓问道：“李兄，你若是我，你愿当大儒还是当太子？”</p>
李素笑道：“我都不愿意。”</p>
“无论大儒还是太子，当起来都很累。”</p>
“大儒要读书，要讲经，要论道；太子要磕头，要争斗，要制衡。”</p>
“这两种人日夜都活在操劳和阴暗之中。”</p>
“人这一生短促匆匆，如白驹过隙，名扬一世，显赫一世，死后所躺仍只是三尺黄土。”</p>
“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多事？”</p>
“若要我来选呀，我就选当个懒汉，吃吃睡睡，数数日子。”</p>
“一天过去，一年过去，一辈子过去。”</p>
“老了往棺材里一躺，子孙真心也好，假意也罢，跪在我的墓前嚎啕两嗓子，这一生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了。”</p>
闻言，李承乾惊呆了，半晌长长呼了口气：“李兄是本宫今生仅见的豁达淡泊之人。”</p>
“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深不见底的本事……”</p>
李素拱了拱手：“我那些本事，有机会用呢，我就拿一两样出来刷刷存在感。”</p>
“若是没机会或是没心情，那一肚子本事我打算带进棺材里去。”</p>
“我没打算著书立传，也不想留给子孙。”</p>
李承乾又沉默了，垂头不知想着什么。</p>
许久后，李承乾抬头看着他：“我终于听出来了，李兄不愿投我门下，对吗？”</p>
李素笑了，跟聪明人说话向来省心省。</p>
没回答李承乾的问题，李素很厚道，他不想刺激脆弱的芳心。</p>
沉默就是默认，李承乾神情浮上几许不解，还有几分愤怒。</p>
“本宫只想问一句，为什么？”</p>
“因为我不值得你辅佐？”</p>
李素笑着摇头。</p>
“本宫虽比不得父皇胸襟似海，但你未免也太小觑我的气量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