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鹂出了一身热汗, 像是被蒸腾过一般，浑身都泛着红。细长的颈子仰起，又颤抖着垂下。</p>
她像是狂风骤雨中颠簸的小船, 怎么都落不到实处，最后无力地攥紧了魏玠的头发，想要制止他，手却使不上力, 浑身都是酸软着。</p>
魏玠被她扯到了头发, 略一皱眉, 提醒道：“鹂娘，松手。”</p>
她闷哼一声，手上又使了几分力。</p>
最后薛鹂被他抱去沐浴, 她浑身都浸在温水里，一只手若有所思地放在小腹处。</p>
魏玠出声问她：“在想什么？”</p>
薛鹂没有遮掩，坦白道：“在想你会不会喜爱这个孩子。”</p>
魏玠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, 薛鹂倒没有多少意外，幽幽地叹了口气, 心底还是有些失落。魏玠的性子不爱孩子实属平常，连她都不曾做好准备，何必要苛责他, 只是心底不大好受罢了。倘若一个孩子的降生得不到父母的期许，想来实在是有些可怜。</p>
魏玠一只手臂撑着浴桶边沿，一只手撩起她的湿发, 沉声道：“不要多想，我会爱屋及乌。”</p>
他继续道：“这是你我的孩子, 你我真正融在一起, 才有了这骨血, 倘若你欢喜，我定会随你一般爱她。”</p>
正如魏玠并没有常人所有的感情一般，他对亲情友情主仆之情，乃至有所坚守的道德操行，都并非发自本心，而是出于礼法教条的约束，让他觉得本该如此。而那些表现出来的感情，更多的是模仿旁人。他没有父母之爱，也不知如何爱护自己的孩子。只有她喜爱这个孩子，魏玠才会有同等的喜爱。</p>
薛鹂领会了他的意思，便不想再为此事烦扰了。事已至此，只能顺其自然，兴许等孩子降生之时，他们的心思都能有所更改。</p>
——</p>
翌日，平远侯的棺椁接回了洛阳，正在筹备着下葬的事宜，宫里追封加爵的圣旨也下来了。旨意被心照不宣地送到了魏玠手上，整个洛阳的人都在关注他与魏恒的一举一动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