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情形与赵嫣噩梦之中别无二致。</p>
梦中的赵嫣站在奈何桥上，桥下的漆黑鬼影露出森白的牙齿。</p>
十殿阎罗一拍惊堂木。</p>
“罪人赵嫣，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？”</p>
赤河汹涌，饿鬼扑入胸腔吞食赵嫣的血肉肝脏。</p>
赵嫣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，如同断线的傀儡倒在地上，只剩下一双无神的眼睛还在看着自己被一口一口嚼碎吞咽。</p>
这是阳间还是阴间？</p>
若是阳间为何人人面目似鬼怪。</p>
若是阴间为何他还不魂飞魄散？</p>
即便除了陆惊澜之外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，依旧有彻骨的悲凉遍布每一寸皮下跳动的血脉。</p>
他妄图推开陆惊澜，“滚开！你滚出去！”</p>
陆惊澜没有理会赵嫣。</p>
他攥着赵嫣的手节节后退。</p>
围攻之人每一招都下了死手。</p>
仿佛与赵嫣有杀父之仇，夺妻之恨。</p>
陆惊澜拼死护着赵嫣不敌对方人多势众。</p>
身上累累旧伤崩裂，新伤纷至沓来。</p>
陆惊澜完好的一只手几乎握不住刀。</p>
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滴落。</p>
他的脚边都是尸体，却还是不断有人扑上来。</p>
全盛时期的陆惊澜或许能撑下来。</p>
可如今久经水牢折磨的陆惊澜是只断了爪的病兽，他一人或许能凭借一身入臻化境的轻功遁逃，可他绝不会丢下赵嫣。</p>
皇帝也许得了风声正在赶来的路上。</p>
他能做的是用这条命拖延住时辰。</p>
能拖多久是多久。</p>
这一场血战不知持续多久。</p>
后来他的兵器被踢在了角落。</p>
发出当啷的声音。</p>
陆惊澜已经血肉模糊。</p>
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扑在四肢早已僵冷的赵嫣身上，用血肉之躯替赵嫣挡住刀光。</p>
赵嫣被他温柔地护在怀中。</p>
赵嫣的发上脸上都是陆惊澜的血。</p>
砍在赵嫣身上的刀全部落在了陆惊澜身上。</p>
赵嫣听到钝刀凿破骨头的声音。</p>
鲜血濡湿了剑客的衣裳。</p>
眼前发生的一切在赵嫣眼中像一出无声的折子戏。人人粉墨登场，红白脸谱交替，终于汇成了一条流淌的血河将他淹没。</p>
这血河没有停止的时刻。</p>
这群人不知道砍了多久才停下了动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