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沙呛进了咽喉，猛咳两声，福宝连忙将带纱的斗笠替赵嫣戴好。</p>
舟车劳顿十数日，一行早已人困马乏。</p>
客栈出入多为冀州兵士，间或一些官员往来，甚至有各家密探，龙蛇混迹，五方杂处。</p>
轩窗破旧，有风沙透过窗柩照面袭来，客栈中的桌椅覆盖一层尘灰。</p>
店小二的年岁不大，行事倒是利落。</p>
福宝道，“两间上房，同行的车夫伙计也安排住处。”</p>
店小二道，“好嘞，右拐往后第一间第二间便是，前头的客人将走，正在清扫，几位稍候。”</p>
一行五人寻一处偏僻的角落候着，即便是带着斗笠，赵嫣仍被风沙呛咳，薄纱下的眼尾微红，带些湿润之意。</p>
福宝叹息，“这冀州的风沙太大，公子这身子根本受不住。”</p>
车夫道，“明日若是下雨，或许会好些。”</p>
此时正是晌午，士兵皆在营中，客栈中人烟稀少，客栈的老板娘手中拿着算盘拨弄珠子，有两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绕膝玩闹。</p>
客栈外传来马的嘶鸣声。</p>
不是一匹。</p>
是数匹。</p>
那是胡人贩马的商队。</p>
大楚内乱，中原四分五裂。</p>
外夷唯一成气候的突厥被秦王早些时日收复漠河，大伤元气。</p>
其余游牧部落则借机贩马谋利。</p>
中原普通的战马都已供不应求，珍贵的汗血宝马生于蛮夷之地，胡人的商贩往来冀州如今已是常事，以鲜卑人尤最，与官府签订契约文书，身份盘核后进行交易。</p>
入客栈内数十名身形高大的胡人皆身着短打装扮，身量最低八尺有余，形容精壮，手臂有青色的图腾，大多编发蓄须。</p>
为首的胡人年约二十多岁，刀削斧凿的五官在胡人中难得一见的俊朗，一双碧绿的眼瞳带着草原狼一般的野性，脖颈挂着雪白精美的异域坠饰，乃鹰骷髅所制，腰间别一柄弯刀，狼皮靴踩在脚下，赵嫣隔着斗笠下的薄纱多瞧两眼，心中暗道此人并不像普通商旅。</p>
那胡人似察觉到赵嫣的视线，朝着赵嫣看过来，语带调笑，“中原的男人，都喜欢盯着别的男人瞧？”</p>
胡人的汉语并不好。</p>
讲话十分生硬，嗓音低醇厚重。</p>
赵嫣道，“草原的蛮夷原来当真是蛮夷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