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说是，那便是吧。</p>
其实不过是两个可怜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的一点照顾罢了。</p>
常平这一生见过许多人，或帝王将相，或名士高僧。</p>
有人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，遂入山中归隐，也有人一身的脊梁被打断，便再也不曾直起来。</p>
而有的人入世是为了救世，打断自己的脊梁不是为了弯腰。</p>
历朝历代真正救国的往往是后者。</p>
常平手中的耳目遍布后宫乃至多位辅政大臣。</p>
这是先帝的馈赠，而这些耳目均为赵嫣所用，如今也终被一一拔除。</p>
丹砂是常平当初眼睁睁看着赵嫣服下的，心中便总觉得有愧。</p>
于是先帝的起居注缺失的那几页，他并没有如先帝所言烧成灰，而是掩藏在了云光殿的匾后。</p>
他对先帝的忠心让他到死都不能说出当年的事，为赵嫣留着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已是仁至义尽。</p>
常平一口饮尽了毒酒，人软在了地上，抓着帝王的袍摆，道，“陛下，老奴这一生孤苦，请陛下在老奴死后，将老奴的尸体焚成灰烬，撒在西北的土地上吧。”</p>
楚钰冷漠的看着常平，终于道，“好。”</p>
常平低声咳嗽了两声，猩红的血泛出了喉间。</p>
在人世的最后一眼，他看到了帝王身边顶替他的，是帝王亲自提拔上来的，一个曾经他视为蝼蚁的小监。</p>
如今竟也成大总管了。</p>
世事无常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，便是西风压倒东风。</p>
常平笑了两声，在这他伺候了先帝一辈子的云光殿中断了呼吸。</p>
云光殿正中的匾额上书正大光明四字，一卷泛黄的书页静悄悄的掩藏其中。</p>
或许得见天日，或许终将为尘埃所覆。</p>
第六十三章</p>
赵嫣立在赵夫人的墓前，认真擦拭干净了碑上的灰。</p>
细雨打湿了发，乌黑的发浸透在了光洁雪白的脸颊上，眼底微泛着青色。</p>
身后是蜿蜒的山路和被雨湿透的野草。</p>
“王家的远亲，可有妥善安排？”</p>
他指的是王石。</p>
阿祥立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道，“那些银钱和铺子，够普通人过一辈子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