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远之打开了锦盒。</p>
锦盒中尘封的书稿终于得见天日。</p>
书稿扉页是一行小楷。</p>
“我辞官回乡之后重疾缠身，病入膏肓，想必此乃陛下之意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，而今我已无力再为真相奔波，故将当年种种锁于锦盒之中传给后人，史官高杨受陛下旨意作假史流传于世，实违史学风骨，若这一本著书不能见天日，我在地下尚不能安宁。此书等一有缘人亲启。”</p>
此时距离永历八年已过了整整三百六十余年。</p>
第二百三十四章</p>
史书并未提过于小野此人。</p>
于小野是皇陵大火之后唯一一位未受牵连的守陵士兵。</p>
于小野带血衣回京后被例行犒赏，于小野拒绝犒赏后请辞，宣帝允。</p>
于小野永远不会忘记他与赵茗同去时看到的这一幕。</p>
彼时他二人下了潼关往北的船只，距离京城千里之遥，绕过前方的雪山便是西北界碑所在之地，一路沿着楚钦留下的暗迹寻至山下一处别庄，于小野从赵茗口中得知别庄的主人正是曾经战死沙场的宁轲妻儿。</p>
宁轲埋骨京城之后他的妻儿不远千里来到了这边境之地，每日遥望远处的雪山便仿佛能看到过去宁轲雄姿英发的模样。</p>
宁轲灵柩回京的时候于小野曾隔着人群远远送行过。</p>
一个孱弱的女人牵着怀中的稚童沿路追着棺椁，此情此景实在悲切之极。</p>
来这雪山山脚下的都是伤心人。</p>
于小野跟着赵茗入了别庄。</p>
庄内有医者与仆役进进出出。</p>
赵茗握紧刀柄，呼吸急促。</p>
他二人绕过长廊停在了一扇紧闭的轩门前，隔着窗扉能闻到苦涩的汤药味道。</p>
赵茗猛地推开了门。</p>
于小野跟着赵茗入内上下打量，但见榻上有一病公子不住咳嗽，神志昏沉。</p>
地宫中先帝棺内防腐的药草被点燃，混合着滚滚浓烟变成毒气被吸入肺腔后游走四肢百脉，夺走他的每一寸生机。</p>
病公子面色惨白如纸，腿上胳臂皆是被火燎烧过后的伤口。</p>
伤口正在逐渐溃烂发脓，虽用了上好的疮药却仍旧止不住钻心的疼痛，疼痛引发旧疾，已咳血数日，玄黑色衣襟上布满暗色痕迹。</p>
于小野看清了他身着的服饰，心知这病公子正是与他曾在地宫有过一席交谈的医官。</p>